[加嘎]

1999-2015.07.17


肥肥加嘎,謝謝你來到我們家,用一輩子陪我們。

其實,我也不太記得你剛來的情景了(汗)。

媽媽說你是在九二一地震之後,爸爸從大陸回來後才到我們家的。據說是民國 88 年,哥哥帶著小小的你坐火車來的。媽媽原本不願意養你,要哥哥帶你回學校,結果卻在台鐵車站前被列為拒絕往來戶。我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真的,還是為了要留下你的一種策略,但我很感謝台鐵這樣的規定,才讓你成為我們的一份子。

記得幫你取名字時,我因為當時同學家裡養的狗狗叫做賓士,覺得叫車名好像挺有趣的,所以就建議取名叫做加嘎,大獵豹,小獵犬,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吧 :)

雖然印象非常片刻,但我記得剛來的你小小的,就這樣睡在我們的手掌心,只要用手指稍微遮住光線,你就瞇瞇眼睡著了。媽媽說你剛來的時候怕生想家,晚上睡覺都會該該叫,想想你應該也是想媽媽吧。我笑你睡覺都四腳朝天,沒辦法,你就是像我們。

小小狗的你長牙時,家裡的拖鞋和沙發腳無一倖免,全都在你的利牙之下一一陣亡,每次客人來的時候總是找不到完好無一的拖鞋真的很糗你知道嘛!

雖然你腿短短,特別愛爬樓梯,每次我們出門,你總是賭氣我們把你一個人留在家,總是要作亂一下。偷闖房間尿尿、爬上三樓便便,是有沒有這麼愛運動又愛把皮捏這麼緊。明明知道回家會被罵,還是要搗蛋萬歲,想想你也是很寂寞希望我們陪你吧。

你最喜歡在媽媽工作桌下睡覺,趴在媽媽的腳上,是不是有一種媽媽的感覺讓你很安心呢?你這隻老嬰。最愛耍脾氣,人家的狗狗都可以穿很可愛的衣服,出門溜溜,你最討厭穿衣服,虧媽媽幫你作了一件羊羊背心,一穿上就賭氣,寧可面壁一動也不動,連最愛的飯飯也不吃,你真是有個性的狗,主人也只好屈服了。

冬天的時候,你總愛跳上沙發,胖胖的身軀直接壓在我的大腿上,雖然好重,但你是我最棒最可愛的暖爐。夏天的時候,你最愛睡在地板上,結果地板都被你睡出狗拓印,讓媽媽念了好久。

你人生最大的危機應該是我們整修地板的時候吧。為了把家裡的地板換成明亮的大理石,你被逐出了客廳,因為擔心你總愛亂尿尿的個性會弄髒地板,媽媽忍痛把你放逐在庭院。雖說如此,爸爸還特定為你蓋了他所謂的『別墅』,要讓你睡得涼爽一點,雖然你一點都不領情。很有個性的你,抗議了三個月,每天晚上該該叫,就是要讓媽媽於心不忍。終於,在某次我們外出時你小小的腦袋瓜使出了苦肉計,故意(?)把自己鼻子弄受傷,終於讓媽媽忍不住讓你重返客廳。你應該深深體會到『戲棚下站久就是你的』這句話的真諦吧!:P

噢不,還是說你心中最大的危機是毛毛的出現?那隻小小雪白的北京狗,正巧是媽媽的最愛(好啦最愛還是你)。不知道你是嫉妒自己出現了情敵,還是就是討厭其他狗狗的出現?總之媽媽還是為了你把他送給了別人,再次證明『戲棚下站久了就是你的』(誤)。

其實你也大大小小病了不少次,每次都覺得好心疼,因為我們不懂你的語言,那是種碰不著抓不透的無力感。如果再來一次,我們不會帶你去結紮,或至少早點幫你結紮,這點我們做的不好,你不要計恨我們好嘛。

你總是在媽媽煮飯的時候就守候在廚房門口,當媽媽大喊吃飯囉!你一定很納悶為什麼吃飯都要人叫要人催?吃飯不是最快樂的一件事嗎?有肉必吃,有吃必跟,然後就使出你最會的水汪汪大眼和鼻子攻勢,總是讓我們招架不住。最愛香腸肉肉棗子榴槤,拿到骨頭像拿到人生至寶一樣,疵牙冽嘴地不惜對抗主人也要守護著它(心寒)。你教我單純的快樂,盡情的享受。

最喜歡玩啾啾的你,不知道是喜歡咀嚼的口感,還是喜歡那吵鬧的聲音,讓爸爸念了好久,但媽媽還是會偷偷地買玩具給你討你歡心 ; 雖然說你胖豬,還是偷偷塞肉給你的哥哥 ; 說你很麻煩的老爸,還是每天勤奮的牽你散步把屎把尿,因為你已經是家裡不可或缺的一員。

隨著年紀增長,你越來越多白鬍鬚,走路越來越蹣跚,樓梯也爬不上去,開門回家時如入無人之地你睡得超香超甜,甚至拿你最愛的零食誘惑你,你也漸漸地跳不起來。其實我們心理也知道,但總不希望面對那一天的到來。

還是到了那一天,媽媽打電話跟我說,這幾天你怪怪的,都不吃東西一直吐。其實你後期也蠻常因為消化不好而吐,所以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,但當媽媽說你已經三天不吃,我才驚覺事態嚴重。尤其聽到醫生說,你可能快不行了...... 我記得那是星期四晚上,坐公車回家的路上,眼淚已止不住,我不敢應聲,怕媽媽聽到我哽咽的聲音。爸爸還安慰著說,不會啦加嘎只是生病胃口不好,心裡有點相信有點遲疑,默默的將上班包換成回家背包,決定下班後還是搭高鐵回家一趟,不讓自己後悔,那天晚上,哭著入睡。

沒想到,隔天清晨七點多先收到哥哥的簡訊,說你凌晨三四點走了,我腦袋先是一片空白,不敢按下讀取,因為我還沒想好自己應該有怎樣的反應,躺在床上默默的流淚,後來接到媽媽的電話,哽咽的聲音說出你已經離開我們的消息,我還是一樣不敢哭出聲,草草結束和媽媽的對話就掛了。心裡好痛好難過,為什麼在你痛苦害怕的時候,沒有辦法陪在你身邊呢?就算是摸摸你親親你或許也能讓你最後一段路走的不那麼孤單,但都太遲了。

上班,無心上班。解決掉既有的會議之後,看著電腦螢幕,只要一停下來眼眶就紅,簡訊問媽媽何時要送你走,我還來不來得及趕上?盤算一下交通時間,決定下午請假坐高鐵回家,一路上我帶著墨鏡,眼淚鼻涕一直留,腦袋中一直想起我上禮拜回家時的情景:抓著討厭拍照的你和我自拍、你好想吃雞排我不給你吃、想起你凌晨走的時候是不是很痛苦很害怕,我心裡就好酸好難過,真希望我在台中在你身邊陪著你。

下午 3 點,台中高鐵站。哥哥來接我,哥哥也無心工作,決定請假回家送你一程。一路上我們談論著你的種種,又紅了眼眶。媽媽將你暫時放在紙箱裡,當我把毛巾掀開,看到你的臉龐,就像睡著一般,眼淚又決堤了。喊著你的名字,希望你不要害怕,姊姊回來看你了,你不要氣我晚了一步好嗎?

一家人默默的帶著所有器具,爸爸拿了土鏟鋤頭、媽媽帶了早上特定到市場買的雞腿和你最愛的啾啾玩具、還有你的狗鍊和項圈,一起將你帶到了阿公的舊房子。我們選了一棵龍眼樹旁,希望你有樹蔭相伴,爸爸雖然不哭,但立刻動手整地挖土、哥哥也是、小鬼也是,大家輪流挖了一個小洞,而我在箱子旁摸著你看著你,準備好了,我和媽媽一起抓著毛巾,慢慢的將你放下去,看到著一幕,眼淚再也止不住,大家放聲大哭。爸爸說:『加嘎,這是我們的祖厝,你儘管安心的睡,不要擔心不要害怕。』媽媽說:『加嘎,我買了你最愛的雞腿和玩具,你要跟著佛祖去修行,下輩子不要再當動物了喔!』我流淚說不出口,但心裡想著:『加嘎,對不起我們沒辦法把你葬在家裡,但你不要害怕,我會常常來這裡看你的!』

大家都和加嘎說說話,把雞腿、玩具、項圈和紙錢放進去,把毛巾包起來,慢慢的用土把你蓋著,真心祈禱,希望你在這裡可以安心的長眠。

那天晚上,我們在家裡說著你的好,找你的照片,建立你的相簿,大家都好愛你,希望把你留在心裡,其實不用留,你早已經在那裡了。記得有空,要到我們的夢裡,好嗎?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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